从没有想过,无脑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无聊透顶老到掉牙的烂情节——失忆,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我身上。
当我睁开眼睛,随之袭来的就是眩晕,天旋地转之下感觉所处的地面像跷跷板一样反复摇晃。眼前攒动的人头让我的思维逐渐清晰起来,有那么一刻,仿佛感觉自己身处手术台,医生护士围着我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妈妈的腹中取出。
继眼睛之后,耳朵也开始恢复了灵敏,周围嘈杂的人声,还有远处的车辆的啼鸣声,让我彻底从絮乱的混沌中回到繁闹的现实。
“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
周围的群众都似乎都松了口气,围观的人顿时少了许多。一时间周遭的空气清新了许多,这才得以轻松喘息的机会。
“年轻人,你没事吧。”眼前一张油腻中年大叔的脸突然凑近,不禁精神许多,他眼中的关切让手足无措的我安心了许多。
我摇了摇头,强忍着脑中的混沌试图支起无力的身躯。
身旁的几人见状,随即将我扶到了一处长椅上。倚在长椅靠背上,调整自己絮乱的呼吸,眼前依旧是天旋地转,脑中的激流肆无忌惮地横行,冥冥之中好像正流逝着些什么。
“你还是联系一下亲人朋友吧,我看现在的你走路都费劲。”
朝着陌生人摆了摆手,虚弱状态下的我此时并不想依赖身旁的人。见本人如此果断,另一方面我的精神状态也恢复了许多,路人们踌躇了一会儿便纷纷离去。
尝试着掐人中来使自己清醒,但却无济于事,尽管在旁人看来有些无礼,我索性直接在长椅上躺下,就像街头的流浪汉。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有人就算告诉我我是被卡车撞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因为只有脑子脱离了身体才会有如此大的痛楚,尽管我没有经历过,不过话说那个时候也感觉不到了吧。
只感觉身处一叶扁舟在湍湍激流中飘忽不定,身下的长椅是唯一的依靠。就这么在黑暗中晃着,无能为力的我也只能祈祷着这糟糕的感觉早早消失,也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就好像从梦中醒来,除了有些疲惫,此时的我已经走出那无尽的眩晕。
调正身姿,被晒得浑身热乎的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散发着闷热的太阳,都已经正午了么。
恢复思维能力的我开始审视现在的身体状态,手中传来阵阵异样的陌生,我压抑着心中的不详,脑子里有股新鲜感挥之不去,就好像婴儿第一次有了意识,开始注意到周遭的事物,怀着这种难以描述的奇妙感觉的我还处于一种飘渺的状态,直到看见商店街落地窗中的那个陌生的少年。
恍惚之中,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像,失忆了。
该死!
我拼命搜刮着脑中记忆的碎片,耳边回荡的是心脏猛烈的抨击声,大脑却像一张空磁盘,除了对事物基本的认知,似乎任何与我相关的事物记忆都消失了。
开始尝试从身上找到能证明身份的线索,失望的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些细碎的纸币,看着纸币上的福泽谕吉,不禁恼火,为什么你连一个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呀,混蛋!
直到摸到上衣口袋的方正卡片才眼前一亮,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呆瓜。我也不知道此时的自辱是什么心态,失忆之下有些重获新生的感觉,不禁想去贬低过去的自己,就好像在每个人在不同年龄段在回首过去的自己,总会为曾经的为人处世感到羞耻。
拜托千万不要是什么商店的折扣卡,一定要是医保卡,再不行学生证也行呀混蛋,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缓缓将卡片重口袋抽出。感谢上帝,幸好我还记得医保卡长什么样。
千村飒,医保卡上大大的三个字的映入眼帘,但我脑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别开玩笑了,连名字也没有印象,是不是真的被卡车给撞了?看到证件头像的眼神呆滞顺着中分头的少年,我马上否决掉了脑中不现实的想法,也许,应该是本人真的比较傻。
尽管真的不想承认证件上的那颗傻乎乎的头正长在脖子上,在心中悲号几声后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年龄倒是挺符合头像的,十七岁,应该是上高中的年纪了。
接下来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了,家庭地址,也就是我当下问题解决之关键所在。失忆这东西毫无征兆地就来了,也不知家中父母接受不接受得了,双亲是否健在还是个问题。
甩掉脑中多余的想法,我看着证件那一行大字,在东京涩谷区么,面对着脑中的一片空白,看来是真的忘了,丁点零星的片段都没有。
比起失忆,此时我更像是一个有了正常思维和基本常识的巨婴,而或是没有任何记忆累赘的重生,脑子里是惊人的空白。常见的失忆病症对之前周遭事物都会有超乎常规感知认识,类似于一种羁绊,而对此时的我来时就像看着地图上一个熟知的地名,却没有任何记忆在此地的经历。
话说,这是哪里?
脑子中突然冒出关键的问题,下一秒才从失忆的无措中挣脱出来,我开始打量起周遭的一切,繁华的商店街弥漫着令人舒适的热闹,还有渐近渐远的音乐声,我这才察觉到商店街的广告牌,尽管琳琅满目,但都是动漫,青春猪头少年、俺妹、青春恋爱物语等目不暇接,商店的橱窗也是无一不充斥的二次元的气息,还有街边cosplay的人群,这点点线索交织起来的答案,想都不用想,这里是,秋叶原!话说,连秋叶原的特征都记得住,却记不住自己的家真的好么?
而此时已无心游览这个二次元圣地,一心只想赶快回到家中,失忆可不是小事,不仅是难受痛苦,也会给旁人带来麻烦,还是尽快去医治为好。
总之要先找到地铁站,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索性拦住了一个路人。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那个地铁……”
“千村前辈?”
过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称呼的是我,慌了神的我赶忙镇静下来,这么快就遇上认识的人,不管认不认识先糊弄过去再说。
“哎,好巧,是你呀。”我装作一副熟络的姿态,掩藏着脑中的空白。趁着说话的同时,我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身材高挑,一身休闲清爽的衣着,修长的细腿在齐膝黑袜的衬托下更显美感,清秀的脸上细致的淡妆,还有身上萦绕的清香,难以不让人心生好感。
“千村前辈认识我?”
“好像见过几面,有点印象……”心中暗道不好,仿佛假面具要被揭下来了,“你不也认识我么。”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不想知道才难吧。”女孩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后倾,有些防备的姿态。
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糟糕,看来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性骚扰可能性很大,我开始思量起平时的为人。
“对不起,刚刚发生了点事情,现在头脑有点混乱。”见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刚开始问路的举动,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对不起,现在有点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先走了。”挤出了个腼腆的微笑,不等她回话我就匆匆转身离开了,无礼也没有办法了,当下的我并不适合与人交流,事后再给人家道歉吧。尽管转过身看不到她的眼神,反正肯定不是友善,现在的要务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经过三番两次的询问,总算是坐上了回家的地铁,也碰巧赶上的午间的高峰期,一个人被挤在角落里,周围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满车厢都是啤酒肚的撞击,刚失忆完,现在又要往脑袋里装进这些场景,真是让人不快。
到站后,丝毫没有任何准备就被人流推向的出口,挣扎几次无果,我也便只好随波逐流,出站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家了,前脚刚抬,肚子就毫无征兆地叫了起来,也对,好像中午到现在都没进食。
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我就发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摸了摸口袋的零钱,还是决定先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
中午过后的便利店里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出于资金的充盈,我并没有过多的犹豫,拿起食物就往篮子里塞,就在愉快地购物时,突然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在身上乱串。我皱了皱眉,回头望去,两名高中学生模样的女生低声不知道说这些什么,时不时朝我这边看来,见我察觉到了也没有收敛,反而还有些肆无忌惮,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然而我并不打算理会她们,刚回过头去才发现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名美少女。
少女精致的脸庞一时间惊艳到了我,心脏很是猛烈一跳。
此时美少女正以一种十分特殊的眼神盯着,愤怒到说不上,但绝对不是平和,更像是紧张的羞愤,难以描述的情感,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请问,有什么事么?”迅速平息下心境,出于未知顾虑,我尽量缓和着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不说话还好,这一出口,少女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熊熊火焰,不行,这么靠近点可能就会被灼伤,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咲,不要理这个变态,我们走。”很是亲切的称呼呢。
此时身后那两个女生走了上来,同样是恶狠狠带火目光的问候。
三人什么东西都没买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在店中凌乱,这次又怎么了,天呀,我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这下彻底没了胃口,思量再三还是随便拿了个面包结账后就走了。
如此一来,家的心更加迫切了,要在事态变得更糟之前赶快躲起来,鬼知道失忆前的我都招惹了谁,突然转角一个大麻袋套下来就莫名其妙地被一顿暴打说什么也吓人了吧。
来到居民区后,我便开始挨个查看门牌,险些被当做怪人。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我终于在千村门牌前停下,总算是回到家了。我打量这面前这栋三层楼的住宅,标准日式房,一边还有庭院虽然被树篱挡了起来,但应该也不小,门前的地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来家母是个很贤惠的人。
事情到这里该差不多结束了,但问题又来了。
这时候应该按门铃,等父母把自己接进去后再交代事情原委吧,不过我有钥匙按门铃也太奇怪了吧。果然还是直接开门进去,在父母面前正坐,然后严肃地说自己失忆了比较好,不不不,这画风也太不符合实际,话说一个人都突然就在秋叶原失忆还谈什么实际。
再三思索下,还是掏出钥匙插入的钥匙孔,此时门把突然一转,钥匙直接脱手而出,我刚想惊呼,一道靓丽的倩影出现在了我面前。
没错,这就是失忆后和我的妹妹千村咲第二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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